◎你可以再多依賴我一點。◎

男人足足高了她三十公分,將她整個摟在懷裏。寧雅推不開他，雙手抵著他胸口掙紮。

心跳從沒有這麽快過，呼吸淩亂,雙腿犯軟，大腦被他的氣息完全攻占。

周圍景色已經崩壞成虛無純粹的黑,倒是與夜舟極為相配。男人不知滿足地享受著漫長的吻,直到天際最後的孤月如玉碎般融入黑暗。

“……你幹什麽！”

寧雅被他吻得腦袋迷糊,羞恥擦拭著唇上被他侵犯過的痕跡,眼神中因他而起的嗔怒看得夜舟幾欲失控。

“我會永遠在你身邊。”男人俯下身子，在她耳邊低聲許諾,“這樣做的話,可以得到你的原諒嗎？”

濃厚的神力在虛空中逐漸凝聚,全數匯入夜舟體內。那是寧雅從未見過的強大力量。

他只是擡了擡手，整個幻境便在瞬間崩裂。一切不是她的錯覺，他們真的回到了現實！

“你、你究竟……”

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,其實心裏早就埋下了懷疑的種子，但寧雅不願意相信,她想不通夜舟這麽做的理由。然而事實擺在眼前，無論她如何逃避,如今都不得不面對那個答案。

“你才是真正的死神……對吧？”

寧雅的話音帶著些許顫抖,夜舟沒有否認，他不需要否認。

“那一年,夜德彥確實拿你做了實驗，但接受神力的人從來就不是你,而是他……對吧？”

寧雅逐漸想通了一切。

這就是為什麽夜德彥的鮮血會對契約無效,這就是為什麽夜舟才能輕而易舉掌控一切怨力。

“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？難道你從一開始就站在夜德彥那邊……是啊,你們可是父子……”寧雅兀自笑著,只覺得渾身虛脫。

“不是為了他。”夜舟垂下眼眸，親眼看著心上人對自己失望的滋味可不好受，“是為了你。”

“當初同意將神力讓渡給他，只是一場可笑的交易。”

“我早就和他劃清了界限，他的事，與我無關。在你重生以後，他曾向我許諾絕不會傷你分毫。”幻境消失殆盡，兩人再度回到夜德彥的書房，夜舟的目光移向窗外。

天就要亮了。

“可他沒有做到。”夜舟的雙眼染上憤怒。正因為那人是他的父親，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。可這一次，他的要求僅僅只是寧雅能夠平安無事，他卻非要觸碰他的底線。

“交易……是什麽意思？”寧雅努力消化著巨大的信息量，分辨不出他的話裏有幾分真實。

“怨力是種很可怕的東西。世間積怨嚴重，幼時我卻不懂得如何控制。”

夜舟輕描淡寫帶過那段浸滿苦澀的記憶，“夜德彥很早就發現了我不同於常人的體質。任何人只要與我有過接觸，災厄便會接踵而至。那些被我憎惡的人，下場更是淒慘。只要稍微動動念頭，我可以讓任何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。”

“聽上去很厲害吧。但對當時的我來說，我寧願自己只是個普通人。”男人苦澀一笑，這些事他從沒對誰說起過，因為他從來不需要旁人的憐憫。可此時此刻，他多麽希望寧雅的眼裏可以全是自己。

曾經他幼稚，他渴望她的註意，想盡辦法出現在她的世界。可身為災厄之神的詛咒從誕生起就註定了他的孤獨。

與他接觸最多的母親第一個死去，緊接著是親人、師長、朋友，甚至心愛之人。

“同意將神力讓渡給夜德彥，正是因為他對我說，這是緩解我身上詛咒唯一的辦法。他的實驗成功了，在那之後，這身邪惡的體質確實緩解不少。”

“怪不得從那時起，你變得不再躲著我了。”雖然也變得更加討厭了……

後半句話寧雅可不敢說，生怕打斷他的興致。認識夜舟十六年，他性格內斂，無論寧雅怎麽好奇，他都不會講起自己的事，這還是寧雅頭一回聽他推心置腹。

“可即使如此，你還是死了。”夜舟目光回到她身上，“被我害死的，不是嗎。”

寧雅回想起自己的死因，雖然確實有點可笑，但那不都是上帝的鍋麽！不過仔細想想，她能被上帝手滑弄死，大概也算是一種倒黴……

“好在上天給了我第二次機會，把你還給了我。”男人填滿愛意的目光看得寧雅臉頰發燙，“這就是一切的真相。你相信嗎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夜舟！你是不是瘋了！”房門猛地被人重重推開，夜德彥氣急敗壞出現在兩人面前，以往精心梳理的發絲此刻被汗水浸透，亂作一團，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！”

夜舟上前一步，不著痕跡地將寧雅護在身後，神色淡漠，“不就是收回了你身上的神力嗎。你好像很驚訝。”

“你！”失去了對怨力的掌控，他身上殘餘的其他神力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同夜舟抗衡，巨大的落差令夜德彥慌了神，“你真是瘋了！！”

“難道你忘了當初是怎麽害死你母親的嗎！你還想讓悲劇再度重演嗎！”

明明只差一點了……最近的實驗數據已經趨於穩定，很快就能用於實踐！只要等他實現真正的神化，就能夠再次見到……

“母親不會願意看到你做這些事。”夜德彥做這一切的目的，夜舟早就猜到了大概。兒時的他並不是這樣冷血的人，一切的開端是母親的死。

“閉嘴！”夜德彥發出一陣陰狠的冷笑，從懷裏取出一塊覆雜的裝置，“你知道的吧，所有神明都被關在後山。不想他們全都死掉的話，乖乖照我說的做。”

夜舟不為所動，淡淡回應著他無妄的脅迫，“殺了他們，斷了所有的神力供給，你的身體也會崩潰。”

“我無所謂。”夜德彥將拇指按上開關，只要稍稍用力，就能帶走數條人命，“那種滋味，我想你也體驗過吧。失去了她，我活著和死了有什麽區別。”

寧雅緊張朝夜舟搖著腦袋，示意他不要沖動。夜德彥這個瘋子，沒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。

“好。聽你的。”夜舟玩笑似的舉起雙手表示投降，“你想我怎麽做。”

“離開這裏，沒有我的準許，不準再踏進夜家一步。”

“可以。”說著，夜舟攬過寧雅的肩，推著她一並朝門外走去。

“在外面等我。”夜舟在她耳邊留下低語，在打開房門的瞬間將她推出門外，轉身釋放出全部神力。

黑色的霧氣瞬間填滿書房，夜德彥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，失去了對怨力的控制，他根本無法抵抗如此強大的壓迫，呼吸在瞬間停止，連心臟都快要爆炸。

“憑什麽你就能擁有想要的一切……”

“抱歉啊，父親。”夜舟並不理會他的不甘，輕輕取下夜德彥手中的裝置，隨意一丟，便被蜂擁而上的黑霧吞噬殆盡，“我保證，你會得到公正的審判。”

寧雅被他推出門外，卻仍感受得到房內足以令人窒息的可怕怨力，心中不免緊張，生怕夜舟一時沖動，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。

兩分鐘後，房門總算再度打開，夜舟理了理身上衣裝，若無其事將那本被夜德彥奪走的筆記塞回寧雅手中：“我說過的吧，你可再多依賴我一點。”

“他、你、你沒事吧？”寧雅順著他身後看去，夜德彥已經失去意識，暈倒在房內。胸口仍在均勻起伏，應該只是昏迷罷了。

“沒事。”寧雅的關心，夜舟滿意受用，“走吧，不是要去救人嗎。”

“嗯。”寧雅點了點頭，乖乖跟在男人身旁。她還有許多許多話想說，還有許多許多疑問想提，但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。他們成功制裁了夜德彥，解救了眾神，這個結局已經足夠。

窗外天色已經破曉，淺金色的太陽從地平線一點點升起，將天空染上絢爛的色彩。

他們在後山的實驗室內一共解救了十位神明，包括前些天失聯的楚惟，還有向她求救的壽神。眾人被救下時的精神狀態相當糟糕，幾乎難以保持清醒的意識。

縱深和司翎也趕到了現場，縱深聯系了當地警察，同時包攬了後續一系列的法律事務，眾人被送上了救護車。

“所以，你才是真正的死神？”

縱深上下打量著半步不肯離開寧雅的夜舟，不大客氣地冷哼一?????聲，“這次就當你將功抵過。不過，關於她……我還不打算放棄。”

根據寧雅一行人提供的線索，警方很快順藤摸瓜抓獲了李俊達、範樂山等曾為夜德彥賣命的幫兇。彼時寧雅已經收回了他們身上的神力。

雖然李俊達堅持叫囂著他們是神，但警方只把這件案子定性為非法拘禁。畢竟如今這世道，沒有人會相信神明真的存在。

那之後又過去半個多月，眾人的生活重新走上正軌，人間轉眼已是深秋。

這日，寧雅終於做足了準備，一口氣往群聊裏拉了九位新成員，然後坐等眾人的信息轟炸。

“？”

“這是什麽群？”

“群裏怎麽還有上帝？”

“@愛神_司翎，小可愛你也是司翎的粉絲嗎？！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：無情閱讀機1瓶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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